汉赵衰落,刘耀称帝

赵衰

史书里面要我说,至少有50%都不太真。八王之乱那会儿还好点,故事基本成一条线的形式往下发展,并且让人不好理解的事情总的来说出现的不多。可到了西晋后期,随着政权和出现人物的增多,故事是越来越乱,并且很讨厌的是,每个政权为了丑化、污蔑对方,并同时为了宣扬自己的合法性,那些稀奇古怪、让人无法琢磨的事情是层出不穷,看多了都有抵抗力了。

比如宣于修之当年告诉刘渊,洛阳只有在三年之后才能攻下来,结果呢,还真在三年之后攻下来了。并且为了宣扬晋帝国气数已尽,西晋末年竟有一次连续三年的大年初一出现日食,我问问这事要说出来,你信么?

还有邪乎的呢,据记载公元314年大年初一,太阳从天上坠落,接着又有三个太阳从西方升起,向东方运行。刚过两天,流行又从牵牛星座冲出,进入紫微星座,光芒照耀大地,然后坠落在平阳北方,立刻变成一块肉,长三十步,宽二十七步。这种记载多了,听着都不靠谱,但同时又不能不佩服古人的想象力,我认为这事八成是石勒煽乎出来的,因为那会儿刘聪正忙着扩充后宫、修建宫殿呢。

利用天体自然奇观造假是屡试不爽,另外还有一招就是诋毁别人,反正史书是我来写,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你也不知道。咱们先往前头说,听说项羽也不是特别的坏,曾经看了一期节目,是最近几年考古的新发现,说项羽当年其实根本没有火烧阿房宫,因为当时阿房宫根本没有建好(当然,真相现在是越来越模糊了)。再往后说,据说李建成和朱允也并不像李世民朱棣说成的那样。回过头再看看西晋末年,我们就说说石勒这人,看史书你会发现,石勒前期和汲桑合伙的时候,经常会出现汲桑、石勒大军攻陷某处,然后汲桑杀百姓多少多少,可等到汲桑死后,石勒率军攻陷某处,你很难发现石勒杀百姓的记录(他的将领带兵打下来的不算),反倒是会有秋毫不犯之类的记载。呵呵,这种东西看多了,再闭上眼睛一想――够假!!

所以说,就算看官方文献,也要翻来覆去的琢磨琢磨才行。

闲话就说道这,我觉得汉赵这个国家的发展和衰落史,其实特别能代表少数民族政权。在建国之初,有一个或几个很有能力、又能顺应时代发展的君主,特别是这些君主都能采取比较缓和的民族政策。而几代传下来,那些后继者们大都是一些暴君、昏君,或者是一些娃娃皇帝,那些暴君、昏君即位后,将前任几年、甚至几十年励精图治、与民休息所积攒下来的殷实家业挥霍个底朝天,然后再被自己手下的将军、大臣篡位,或是被别的政权做掉,娃娃皇帝更是。

之所以造成大混乱时期,暴君、昏君辈出,篡位的权臣一个接着一个,有少数民族统治者和中华文明差异所造成的原因,因为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在意识形态上有很大的不同,让任何一个民族以自己的方式统治另一个民族都是行不通的(除非是两个民族互融、同化,就像北魏和清)。当然在这之外,我认为最主要的还是礼法的崩溃,人民天天生活在战火中,只知道打仗而不得不到礼法的灌输,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忠诚,当然统治者也一样,不光是少数民族统治者(大部分都不行),此时出现的汉民族领袖也一样(就像冉闵刘裕萧衍、萧道成等),他们缺少了礼法的洗礼,不知什么才叫国,什么才叫民,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培养帝国未来的继承人。又由于战火不断,带兵的是长期军不离手,皇帝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出现个把尾大不掉、又没有忠诚可言的将军。几方面共同作用,使政权换的是一个比一个快。

公元310年,汉赵帝国开国皇帝刘渊去世,内乱过后,刘聪登基,史称昭武皇帝。

刘聪登基后,在继承了老父刘渊灭晋遗志的同时,还同时将扩充后宫提上了日程,真正做到了左手抓军事右手抓享受,两手抓两手都过硬。第二年(公元311年),洛阳沦陷,刘聪在告慰了老父在天之灵后,也顺理成章的把左手的东西扔掉,和右手一起握住了那个真正让他心动的东西。

还在刘聪刚当上皇帝、刘渊刚死身子都没凉那会儿,刘聪就和皇太后单氏勾搭起来了,并且后来还有了个儿子,是不是觉得这事很胡闹。公元312年正月,呼延皇后去世,刘聪再立生母张太后的侄女张徽光为皇后,但第二年2月,张太后与张徽光又先后去世,刘聪至此终于感觉自己算是解放了,随后他开始了浩大的册封工程,其中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刘聪竟同时立了四个皇后(上中左右,凑一圈麻将,呵呵)。

随着后宫数量的激增,刘聪开始沉迷于声色,经常是几个月不出宫门,时间一长,刘聪的性格开始变得越来越乖张,与此同时,朝中的事情必须通过宦官来传到内廷,而宦官们就借机控制朝政、广结党羽。

大家慢慢发现,伺候皇帝变得越来越困难,因为刘聪经常会因为宫廷的鱼虾没有及时到货而杀人、会因为宫殿没有按时完工而杀人。有一次刘聪出外赏鱼半夜未归,将军王彰对其规劝,认为平阳附近就蹲着个强敌刘琨,如此轻率很容易遭遇不测,刘聪大怒,竟也要杀,最后还是王彰的女儿(被刘聪册封为夫人,嫔妃第二级)磕头苦求才算作罢,但还是命人将王彰囚禁。刘聪的生母张太后因为刘聪用刑太酷而绝食三天,刘和刘粲更是抬着棺材苦谏,三公尚书级官员一百余人跟在后面脱下官帽为王彰求情,至此,刘聪才算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以酒醉为名替自己开脱,并将王彰释放(不知道王彰是年纪大了,还是这次受了惊吓,没多久就找刘渊打小报告去了)。

随着张太后的去世,刘聪的欲望更加极具膨胀,在张徽光之后,又立刘娥为皇后,特为其兴建“凰仪殿”,廷尉陈元达出面劝阻。

刘渊刚起兵时,曾邀请陈元达出山,但被拒绝。后来刘渊当了皇帝,大家都觉得陈元达这下要倒霉了,可陈元达本人却不以为然,果然没过两天,刘渊再次邀请他出山。

这次刘聪要建宫殿,陈元达上疏说:“上天培育人民,为他们设立君主,主要是照顾人民,而不是榨尽他们的生命财产来满足一人的欲望(这话说的好,不光是君主,执政党也一样)。晋帝国品德败坏,大汉接受他们的政权,天下百姓都伸长脖子盼望能减轻肩上的重负,所以光文皇帝身穿布衣,床上不铺两层被褥,后妃不穿绫罗绸缎,御用马匹不吃粮食,因为他爱护人民。

陛下自登极已来,已经修建了宫殿四十余座,加上大军不断出征,粮秣的征集和运输从来没有停止,饥荒、瘟疫不断发生,人民一个接一个的死亡,可陛下反倒是更加变本加厉,大兴土木,这岂是做人民父母的本分?如今晋帝国的残余分子,西面占据关中,南面据守江表,李雄在巴蜀称帝,王浚、刘琨就在我们身边,而石勒、曹嶷俩人虽是我朝臣民,但对朝廷的进贡日渐减少,陛下对这些事毫不忧虑,却全副精力用来兴建宫殿,这些难道是我们眼前的急事?

从前,太宗(西汉文帝)身居太平盛世,粮食绸缎到处都是,但仍爱惜区区两千四百两黄金,又不准增加皇陵的高度。而陛下继承的是一个慌乱的世界,帝国面积不过是太宗时代的两个郡,战争对象却不仅仅是匈奴和南越,可是宫殿竟然奢侈到这种程度,我实在不敢不冒死进言。”

刘聪此时正在逍遥园李中堂,看了陈元达的上疏后大怒,拍着桌子吼道:“我是天子,不过是想盖一座宫殿,难道这还要听你这鼠崽子的意见?”然后喝令左右,要将陈元达和他的妻子儿女拉到东街斩首。

陈元达性格也很刚烈,知道这份奏章递上去就不会有好结果,于是事先用铁链将自己锁在堂外大树上,左右侍卫一边拉,他一边喊:“我所说的全是为了国家,陛下却要杀我,朱云有句话,‘我能到地下追随关龙逢、比干,已经心满意足了!’”

陈元达事先把自己锁的挺死,侍卫竟怎么拉也拉不动,就这样时间越托越长,事情也越闹越大,宰相任凯带着河间王刘易、太尉范隆等人向刘聪下跪磕头,直至血流满面,说:“陈元达是先帝赏识的人才,开国时就在宫廷任职,我们苟且偷安,只会保住禄位,而陈元达竭尽中心,知无不言,每次看到他,自己都会感到惭愧。这次他是狂妄直率,但求陛下海量包含,如果因进言规劝而杀高官,后世将如何评论?”刘聪不答,这帮人就继续在一旁磕。

此事最后还是刘娥听到消息,一面秘密命人停止行刑,一面亲手给刘聪上了份感人至深的奏章,最后表示:“如果皇帝仍执意修建宫殿、诛杀大臣,后世将如何看我,不如早日赐我自尽,借以阻止陛下的过失。”这句话好使了,刘聪看后脸色大变。这会儿任凯等人还在地上一边磕一边哭,刘聪看着他们,又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了:“我这些年呀,有点神经衰弱,因此喜怒无常无法自制。陈元达是个忠臣,我一时没有留意,竟让大家把头磕破,实在是惭愧。”然后命人将陈元达带到金殿之上,把刘娥的奏章给他过目,并好言相劝。

事后,刘聪把逍遥园改名为纳贤园,李中堂改名为愧贤堂,但这样做有什么用呢?刘聪还是一如既往的胡闹,陈元达的奏章不如皇后的奏章重要,国家的命运、百姓的死活不如皇后一人重要。其实魏征常有,但李世民真的不常有。

公元314年正月,我们前面说了,天上掉下来一块肉,刘聪大为厌恶,询问百官意见。刘聪话音刚落,陈元达就蹦出来了:“这是皇帝后宫太多,上天发出的亡国征召。”刘聪听后,和百官一样,脸都绿了,此时真想上去就给他俩嘴巴。果然,刘聪气的转身拂袖而去。

陈元达说话虽然不客气、不吉利,但没错,刘聪的表现确实让天下大失所望,汉赵在他的统治下已逐渐没落,它已不可能完成上天赋予的历史使命,老天此时要拿回曾经给予的一切眷顾。就在公元314年正月,皇后刘娥去世,世上唯一的一个可以劝阻刘聪的人不在了(从312年到314年,刘聪一年死一个皇后)。

老天在拿走了刘娥的同时,又为刘聪送来了一个靳准,当然了,靳准是个男的,但这个靳准家有一根非常出色的基因――女人绝美。靳准将两个女儿靳月光、靳月华送入皇宫,刘聪大喜,将靳月光册封为“上皇后”,靳月华册封为“右皇后”,再册封刘贵人为“左皇后”(有靳家两个美女在,刘贵人应该是不受宠的,但从刘聪前几任皇后看,汉赵帝国的皇后应该都是从皇室贵族中挑选的,当然,这个我没有进一步细查,只是推测,我想刘贵人就是已这个名目才入主皇后的)。两个靳家美人没怎么费功夫,就将刘聪从头到脚完全俘虏,尤其是靳月华,据说格外销魂。靳准用的美人计,只送走两个女儿,就换来了整个汉赵江山。


刘聪

历史上最牛的三个皇后在刘聪手上创造性的诞生了(当然,他之后还会再册封一个,那就是太监王沈的养女),陈元达上疏表示不合规矩,刘聪大怒:“关你屁事!”将陈元达晋升为光禄大夫,实际上是剥夺陈元达的权利。太尉范隆等人见状,上疏表示愿意让位于陈元达,刘聪无奈,只好改命其为御史大夫、仪同三司。刘聪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皇帝,都已经做了让步,陈元达也该识趣了吧,可没过两天,陈元达的上疏又摆在了刘聪面前。刘聪心里预感到不好,战战兢兢的把奏章打开,陈元达这次言辞倒不是很激烈,只是很平静的告诉皇帝,“您的上皇后和别人斯通了。”刘聪气的脑门直冒气儿,三成是为皇后,七成是为陈元达,这不多管闲事儿么。过后,刘聪只能将靳月光废黜,不久靳月光羞愧自杀,刘聪想起他的音容笑貌,对陈元达更是痛恨。(你说陈元达怎么知道这事的)

可能是刘聪事后后悔了吧,此后更加宠爱靳月华,靳准也借着女儿一步登上了天。而刘聪此时在后宫享福,哪还有心思顾及朝中大事,他自从投入女人的圈子就再也没出来过,宦官王沈就借此机会开始操作朝中大权,因为所有事情都要通过他的手才能呈到皇帝面前,而奏章在到达终点之前,肯定先要经过王沈的过滤,什么可以让刘聪看,什么不行。不能给刘聪看的,那就自己做主了,可以给刘聪看的,多半刘聪也没时间,最终还是会返到王沈这里。就这样,内有王沈,外有靳准,可以这么说――皇帝是他们俩的皇帝,他们俩是其他人的皇帝,只要是他们不喜欢的人,全没好下场。

少府陈休、左卫将军卜崇是刘渊当年费了老劲才淘过来的清廉正直之士,他们做事也比较绝,因为讨厌王沈等人,所以在任何场合也不和他们说一句话,王沈把这俩人狠到了极点。侍中卜就警告他们,“要冷静,要冷静。”陈休、卜崇回答说:“我们年纪已经超过了五十,官位也到了顶峰,现在差的就是一死,而死于忠义正是我们想要的,怎么能弯颈低眉去奉承阉割过的宦官。”这话被王沈听到了,更加怒不可遏,不断的向刘聪进谗言,于是汉赵帝国建国以来,最大规模的人才清洗发生了。

公元316年2月,刘聪驾临上秋阁,下令逮捕陈休、卜崇、綦毋达、公师、王琰、田歆、朱谐七人,这些全是宦官憎恨的人,刘聪下令全部诛杀。卜流泪劝阻,用头扣地至血流满面,王沈大声喝斥说:“卜,你打算抗旨么?”刘聪一拂衣袖,转身回宫,下令将卜贬为平民。

刘、刘敷、陈元达、王延等人都到宫门上疏:“王沈等玩弄诏书圣旨,光天化日之下,明目张胆的欺骗诬陷,在内献媚陛下,在外阿谀相国(刘粲),威势权力之大可比拟人主。又广结党羽,毒害天下,他们深知陈休等人都是忠臣,愿为国尽忠,恐怕揭发他们的奸谋,因而巧设陷阱,加以诬害。陛下一时疏忽,动用极刑,天地悲痛,无论是贤是愚,都伤感恐惧。如今残破的晋帝国还没有完全消灭,巴蜀还没有臣服,石勒准备盘踞赵、魏等地,曹嶷更打算在齐国称王,陛下心脏四肢哪一处没有祸患。反而因王沈等人的帮助,诛杀巫咸、扁鹊。我等恐怕帝国终会病入膏肓,以后再想补救也来不及了。请陛下免去王沈等人官职,予以定罪。”

刘聪拿着这份奏章,交给王沈。王沈看后,来了个以退为进,跪倒在刘聪身旁,要求将自己治罪,以谢天下。刘聪好言安慰,但他还不傻,仍找到刘粲打听对王沈的印象。为了对付皇太弟刘,刘粲和王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,于是刘粲也在老父面前大说王沈好话,刘聪听后十分高兴,认为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,事后居然还加封王沈等人的侯爵。当然,被逮捕的这七人,最后还是被刘聪诛杀。

此事过后,刘易仍然到宫门上疏,竭力规劝刘聪言行,刘聪暴跳如雷,把奏章撕得粉碎。3月,刘易在愤恨中去世。陈元达这几年来多次激怒皇帝,每次都是靠刘易圆场,等到刘易逝世,陈元达大哭,悲恸的说:“贤能死亡,国家遭殃。我既然再也没有进忠言的机会,何必默默偷生。”于是回家自杀。不久,刘聪另一个儿子、大将军刘敷也因屡次规劝而遭到刘聪训斥,忧虑交加,一病而亡(刘敷死在刘事件之后)。

至此,什么石勒、曹嶷、司马、成汉的,这些事情再也不会有人对刘聪提起了,天底下终于安静了。

放眼望去,该来的来,该走的走,只有刘聪的生活是变得一天比一天滋润。他很快乐,但在别人眼里感觉就像青蛙,老天在用温水慢慢的煮,当然偶尔也会往锅里加点料,这料就是刘了。

当初刘聪登基时,将刘封为皇太弟,并表示等刘长大了会主动还位于他。明眼人都看的出来,这是一条无法兑现的承诺,刘府上的官员也经常劝他把位置让给刘聪的长子刘粲,但刘本人就是对自己的四哥格外信任。

后来刘聪深居后宫,将国家大事统统交付给刘粲处理,宦官郭猗赶紧跑去献媚新主子,告诉了他一个自己编出来的惊天秘密:“殿下是光文皇帝的亲孙子、主上的嫡子,四海之内谁不归心?为什么要把天下送给太弟呢?而且我听说太弟在跟大将军(刘敷,刘聪的儿子)密谋,将在3月3日水滨祭祀、宫廷大摆筵席之时,趁机发动政变。如果成功,则尊主上为太上皇,大将军为皇太子,卫大将军(刘励,刘聪的儿子)为大单于。这三个亲王主上从不怀疑,同时他们又手握重兵,一旦发动政变必定成功,到时候主上和殿下的安危就不好说了。现在大祸迫在眉睫,应该早作打算。我之前也经常对主上说起,但主上手足情深,对我这个阉割之人始终不相信,希望殿下您能秘密的将这件事报告给主上,如果你也不相信我的话,不妨召见大将军府的从事王皮,和卫大将军府司马刘,以恩义相待,准许他们自首,这样他们一定会告诉你真相的。”

刘粲大喜过望,立刻召见王皮、刘,当然在这之前,郭猗也先秘密的找到了这俩人,就像毕垣当年向司马进谗言时做的一样,仨人先串好了口供。

郭猗先对他们说:“你们的主子叛逆的事,主上和相国(刘粲)都知道了,你们是不是也参加了?”

先抛烟雾弹,第一句话就把王皮他们弄晕了,当然晕了就好办了,郭猗又说:“唉,真可怜,二位是我的老友,却要一起跟着承受灭族的大祸。”说道这里,郭猗感情往上一涌,不仅叹息哭泣、泪流不止。

俩人这下更害怕了,赶紧下跪请求救命之法,郭猗从指头缝里偷偷的看着这俩人,更是哭的没完了。碰上这么个大忽悠谁也会瘸,王皮、刘也跟着一边磕头一边哭,郭猗看时机已到,带着哭腔的说:“我还是替你们想个办法吧。相国已经知道这事了,你们最好主动坦白,相国一定会责备你们为什么不早汇报,你们可以回答:‘我们固然身返死罪,但只因主上宽容仁爱,殿下敦厚和睦,我们检举如果不蒙见信,立刻就会陷入诬告的死罪中,所以不敢报告。’”王皮、刘感谢郭猗的救命之恩,不久刘粲召见,二人先后到达,可言辞完全一样。刘粲故作吃惊,心里却分外灿烂,“太好了,真是天助我也。”

靳准此时出场,进一步游说刘粲:“殿下应该住在东宫,再兼任相国,使天下百姓早日确定谁才是未来的主人。现在外面都在说,大将军、卫大将军和皇太弟他们要发动政变。如果皇太弟掌权,您到时候就没有立足之地了。”刘粲问怎么办,靳准给他出了个主意,“如果有人告发皇太弟,主上一定不相信。不妨放松东宫的禁制,使宾客可以往来,皇太弟素来敬重文人,一定不会拒绝他们的拜访,这其中肯定有轻浮的人给皇太弟乱出主意,到时候就可以上疏揭发他们的罪行,您再逮捕那些和皇太弟有来往的宾客,审问他们套取口供,这下就不怕主上不信了。”刘粲大喜,完全依靳准建议而行。

之后几个月,刘粲等人就像猎手盯着猎物一样,蹲在暗处笑眯眯的看着刘,等着他犯错误。朝廷已完全被王沈、靳准等人控制,刘在朝中经常受人挤兑,时间长了精神也逐渐萎靡了下来。有一次刘聪在光极殿摆下筵席,宴请文武官员。在筵席上,李聪看见刘容貌憔悴,头发胡须都已半白,心中立刻涌起兄弟情义,抱着刘痛哭失声,于是尽情欢饮,待刘又如从前。

只可惜刘并没有抓住这次兄弟相见的难得机会提出让位,不知他当时是怎么想的,也就一念之差,拯救自己身家性命的机会溜走了。

公元317年初,刘粲为铲除刘所做的准备全部完成,汉赵帝国第二次政变正式上演。

刘粲首先命他的党羽王平对刘说:“刚才接到皇宫传出的诏书,说京师将有变乱,要你迅速备战。”刘相信,下令东宫所有属臣穿上铠甲,外面再套上平常衣物,准备应付事变。等刘准备妥当,刘粲火速派人通知王沈、靳准。靳准报告刘聪说:“皇太弟将发动政变,部属们都已经在外衣下暗穿铠甲。”刘聪大惊,王沈此时又在一旁敲锣边,刘聪于是命刘粲率军包围东宫,刘粲又下令王沈、靳准逮捕氐羌部落酋长十余人,把他们高高吊起,用烧红的铁钳挖出眼珠,酋长们不堪忍受,只好供认自己同刘造反。

王沈拿着这份供词交给刘聪,刘聪感慨道:“我到今天才知道你们的忠心呀”(跟司马颖当年杀陆机时一样的表现,难道这两年刘聪把脑子玩坏了)于是下令诛杀全部东宫官属,王沈、靳准等人又借机把平时自己讨厌的、还有和刘关系不错的大臣,一并画到了东宫官属行列。此事最终坑杀一万五千余人。

4月,刘聪废刘,不久,刘粲命靳准将其刺死。氐羌部落纷纷叛变,刘聪又命靳准代理车骑大将军,一一讨伐。(少数民族领袖称为单于,帝国领袖称为皇帝,汉赵帝国是少数民族政权,它同时存在单于和皇帝,就等于一个国家有两个最高统帅,当时刘兼大单于)

刘粲现在终于坐到了皇太子的位置,第二年7月19日(公元318年),刘聪病逝,庙号“烈宗”,刘粲登基称帝,此时刘聪已经册封了以靳月华为首的四个皇后,这会儿还都不到二十,刘粲全部收编,日夜欢饮。

三个月后,汉赵帝国第三次政变发生。

靳准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送给了刘聪,另外一个女儿送给了刘粲,现在一个是皇太后,一个是皇后,都得新皇帝的宠幸。靳准借着几个女儿的关系,官位扶摇直上,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。

靳准这会儿找到刘粲,秘密报告说:“我听到一些消息,好像有人要效法伊尹霍光,先行诛杀太保(呼延晏),拥戴大司马(刘骥)总揽朝政,您应该早做防范。”刘粲听后没理这事。靳准害怕告状不成反过来引火烧身,就教两个女儿向刘粲吹枕边风,这下刘粲信了(汗),下令逮捕太宰刘景、大司马刘骥、车骑大将军刘逞、太师刘凯、大司徒刘励(在刘事件里,这家伙居然没死),全部处斩。太傅朱纪、尚书令范隆眼看情况不妙,投奔身在长安的刘曜。

至此,通过刘聪执政八年的折腾、皇太弟刘事件中的大屠杀、和刘粲一上台的大清洗,汉赵刘氏政权算是把自己的左右手给砍光了。之后,靳准的两个女儿把刘粲牢牢地拴在了后宫的“酒池肉林”中,而朝中政权、国家大事完全由靳准决定(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,王沈这帮太监在刘聪死后算是彻底没戏唱了),然后靳准假传圣旨,任命堂弟靳明为车骑将军、靳康为卫将军。

靳家到此算是顶了天了吧,呵呵,其实不是的,总揽朝政算什么,他靳准真正想做的是皇帝。

他首先找到金紫光禄大夫王延商谈,谁想王延不买账,扭头就走,只是走到一半正好撞见靳康,又被绑了回来。这下靳准和当年的司马允一样了,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于是紧急调动军队,冲入皇宫。

刘粲这会儿正搂着美女喝的烂醉,被人迷迷糊糊的带到了靳准面前,靳准一条条细数刘粲罪状,然后将其诛杀,谥号“隐帝”,然后挖掘刘渊及刘聪坟墓,砍下刘聪人头,焚烧皇家祭庙,刘姓皇族,无论男女老少,全部押赴东街斩首,据《晋书》记载:“鬼大哭,声闻百里。”事后,靳准自称大将军,汉赵帝国天王,以皇帝身份发好施令。

靳准这个大阴谋家成功了,他只用了一副奴才般忠贞的嘴脸和三个美丽的女儿就把刘聪、刘粲两个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,在老虎把自己的爪牙一一拔掉后,靳准又只轻轻一击,就将前人十几年奋斗的成果尽数收入囊中,然后在一改奴才的嘴脸,摇身一变成为厉鬼,将老主子杀掉,斩草除根。

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,抄起家伙真刀真枪的干才是王道,所以在阴谋结束后,阴谋家靳准也算是蹦到头了。刘曜听到噩耗,从长安率军赴难,石勒也从襄国率五万精兵西上。靳准接到消息大为惊恐,环顾一圈后决定投靠东晋,于是找到胡嵩,对其说:“自古没有胡人当天子的,现在把传国玉玺交给你,派你送还给晋帝国皇家。”胡嵩不敢接受,靳准大怒,斩了胡嵩,再派使节告诉晋帝国司州刺史李矩:“刘渊不过是匈奴的小丑,因为我们内乱才假托上意,致使两位皇帝死于幽暗。我这就率领大众,奉还二位皇帝的灵柩。”李矩迅速奏报司马睿,司马睿派负责祭祀的太常韩胤出发迎接(当然后来就没信了,司马睿一心偏安,估计接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,司马睿也只是想着让靳准在一旁自生自灭去吧)。

10月,刘曜大军抵达赤壁(现山西省永济县),太保呼延晏从平阳投奔,跟太傅朱纪等人一起,共同向刘曜劝进,于是刘曜登基,大赦天下,只靳准一家不赦,而石勒加“九赐”,晋爵“赵公”。

两路大军同时向平阳开进,晋朝的救兵又不见踪迹,靳准在绝望中决定向石勒讲和,派卜泰把皇帝御用车轿衣物等送给石勒,石勒又原封不动的将其送给刘曜。刘曜见到卜泰,也学着忽悠道:“先帝实在是伦常大乱,司空(靳准)实行伊尹霍光的措施,使我得到皇帝的宝座,应该是大功一件,如果能早一天迎驾,我还要把国家大事全部委任给他,岂止免死。你代我向他宣布这个心意。”

靳准还算不傻,没被刘曜给忽悠瘸,他知道自己在大屠杀中杀死那么多皇族,其中就有刘曜的母亲和兄长,于是对刘曜的招降犹豫不决。可时间一长,人心就开始有变化了,靳康等人为了自保,先是斩了靳准,推靳明为领袖,再派卜泰带着传国玉玺出城向刘曜投降。

就像陈元达说的,石勒作为汉赵的臣子,对朝廷进贡越来越少,不轨之心越来越明显,这次出兵平阳,要说是为了给皇帝报仇,说出来谁也不信,他实际上是想借机吞并平阳,扩充自己势力。在得到靳明投降刘曜的消息后,石勒大怒,一改之前率军观望的态度,急攻平阳。靳明出城迎战,但大败而回,赶紧带平阳百姓一万余人投奔刘曜,刘曜派刘雅、刘策接应。

靳明到了刘曜大营,刘曜立刻变脸,逮捕靳姓家族,也不论男女老幼,全部诛杀。石勒则带兵攻入平阳,烧了皇宫,重修了刘渊、刘聪陵墓,收殓刘粲诸人的尸骸埋葬,设立守卫,然后率军返回。

公元319年,刘曜定都长安,册封羊献容为皇后,又因为最早刘曜受封中山王,中山是故赵国疆土,于是改国号为赵(刘渊建国时为汉,这也就是汉赵帝国的由来),史称“前赵”。

在经过九年间刘聪、刘粲、靳准三人的胡闹折腾后,汉赵帝国的指挥便终于落到了刘曜手上。在他的东边,石勒也以襄国为中心,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地盘。平心而论,刘曜势力强,外部环境宽松,石勒势力弱,外部环境要严峻的多,但一个政权在衰落,一个政权在崛起,刘曜与石勒,这对宿命中的男人,注定要用各自的性命,为历史、为后人碰撞出绚烂的火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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